拂尘

机械和人

机械和人

序章

有的时候，我常常会想，“什么是人，什么又是机械，而自然又是什么？”现在也是一样的。尽管这副机械身体可能，不，是一定，马上要销毁掉了，但我任然固执地思考这么一个问题：

“一个拥有机械身体的思维体，是人吗？而，我，到底是什么呢？对于自然，我们到底是什么？”

这几个一连串的问题困惑了我好久好久……

我想在消亡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我有必要来聊聊我的故事。

第一章 我是杰森，编号MN783,请多多指教

现在的时刻是十七点三十分二十八秒，还有二十九分三十二秒就可以下班，结束今天的工作了。

“一天的工作马上要结束了，真好。下班后去哪玩呀，杰森？”隔壁桌的艾玛向我探来了头，笑眯眯的问道。

“恩……不了。等会我要去看看家具。”我摆摆手，回答道。

“真羡慕你，刚刚进公司就拿下这么大一个任务，都买起房子，看看我的，工作了这么久，房子的零头都没攒够。嗳~这人与人差距这么这么大了呢……”艾玛嘟嚷着，闷闷不乐。

终于在艾玛的嘟嚷中，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我开着车（啊，准确来说应该是坐在车里），正前往家具市场。此时的广播里正播放着关于人造机械的进程和巨大突破。

广播：您好，欢迎收听今天的《科技快报》，今天是2035年十月二十八日，距离文明社会进入“人造时代”已有十年之久。人类在信息时代的结束后，用身为高等生物的聪明才智开始了“人造时代”。在过去的十年里，值得我们尊敬的老前辈、老科学家研制出来了震惊世界的“人造机械”，这种机械广泛的运用在生产、生活之中，特别是在医疗领域，给患者们带来了无穷的便利。这种机械可以替换人体上各处老化零件，修复人体组织，大幅度提高了人类寿命和社会幸福指数，对时代进步有着重大意义。今天，我们电视台很荣幸地邀请这些老科学家……

但这种超高速度的发展总会给人带来一种难以接受和缥缈虚无的感觉，这种感觉特别集中在生活在 “信息时代”到“人造时代”过渡时间带的“老人”（尽管年纪不大，但因为拒绝接受人造机械从而被称作“老人”），而我身为政府直辖管理的特殊部门的一员，日常工作就是处理这些对于社会进步有影响或者不利的“老人”。

机械帮了我们很多的忙，让我们人类的生活越来越舒适，这一切真好……

我是杰森，编号MN783,请多多指教

第二章 新任务，新挑战？

     呀，今天真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幸福一天呀！我哼着小曲，走在去公司的路上，心里想着“今天天气这么好，肯定不会给我布置任务的，又是摸鱼的一天呀。”

结果，我刚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就传来艾玛的声音“杰森，上面下新任务了，这个是具体内容。喏。”

“好的。”我笑盈盈的接了过来。正所谓‘嘴上笑嘻嘻，心里m m p’我想就是我现在这个情况吧，这flag倒得可真快。

翻开任务清单，大致瞄了一下“嗳~又是这种关于‘老人’的任务，看来今天早上就可以搞定了，啦啦啦。”

“杰森，可别高兴得这么快。听说这个任务已经失败好几回了，这才转手到我们这儿的，不然，我们部才没机会接这么大一个任务勒。”

“啊呀，不就是个‘老人’任务吗，有什么难的？上头也太垃圾了吧。”我毫不在意，仅仅是一个任务而已，怎么可能影响到我的情绪呢？我，杰森从业5年未尝败绩。

新任务，新挑战？那是太小看我杰森了。

第三章 怪楼老头

“先生，这山路我这小破船真的上不去……别，您加钱也没用……这只能您自己上去……”出租飞船的司机欲哭无泪地向我说了这番话，就把我踢下飞船了。

“嗳，真是倒霉。”我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本以为是个简简单单的任务，结果又跑了这么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骂骂嚷嚷地爬到一座楼房前。这座楼房真是……荒废好久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金属锈蚀的味道，楼前的照明灯正闪烁着微弱的黄光，被虫子侵蚀得似乎要断掉的楼梯发出“格叽格叽”的响声，有几处楼梯已经被虫子又或是老鼠什么的啃得几乎快要断裂，一会还有几只黑色的不明生物跑过，更者有几团黑影还从楼梯上摔下不知所去……

“咦~真是恶心呀。”我嫌弃地摆了摆手，却被从楼上传来的嘶哑男声给吓了一跳：

“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不要来了，没用的，我是不会同意更换那恶心的机械的!!绝对不会！！赶紧利索地滚开！！”

楼顶的唯一一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迈老人。“呵，真是煞费苦心呀。杰克，你又来干什么！？”

“其实我是杰……”我还没说完，就被老者打断了，“杰克，又是你，一个被机械糟蹋的可怜孩子呀……难道还说的不够清楚吗？我不会同意的。”

我有点忍不住了：“其实，其实，我是杰森。我是来和您聊聊……”

老人冷哼，“我都说了，没有用的，你还来干什么？”

“我其实是第一次来，嗳~算了。伯伯，我想你一定对‘人造机械’有某种了解不大准确的地方，‘人造机械’是有利于人们的，他可以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和延长人们的寿命……”

这可能是一种职业病，我越说越激动，不禁向老人房间走去，而他却毫不理睬我，又回到楼上了……

老人的房间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不是那种肮脏不堪的样子，是现代的，充满机器的，电脑设备的；而且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动物、植物，甚至还有因为污染外面没有的阳光。但，这就让我更想不通了，为什么这样一个集现代和自然为一体的老头却接受不了“人造机械”呢？

我上来的时候，老人正在逗一只小乌龟玩，他笑着，和一开始我看到的他一点也不一样。

“老伯伯？”我不想打扰这份宁静，但没有办法的是，这是我的工作，“您看，这个小乌龟这么可爱。但它的寿命比起人类来说，比起亘古不变的其他东西来说太短了。但是，如果给小乌龟装上人造机械就不一样了。他可以陪伴您很久很久了……”

听到这席话，老人忽然火了：“哼，人造机械，就是垃圾。”

“老伯伯，您怎么这么固执呀。我知道您以前是名老师，身为老师不应该更加接受学习吗？更加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吗？而您为什么不呢？”

“年级轻轻骂人到是有点意思。知道我是老师？就因为我是老师才不接受所谓的人造机械！！要是人人、物物都可以一直存在。那么，这个世界的能源可以维持膨胀的社会多久呢!”

“可是，我们还可以去探索、发现新的能源呀!”

“那么这些人，就只会想着当下，自然的承受力是有限的……滚，滚，出这！！”老人边向我哄叫叫，边拿着拐杖捶向我。

我灰溜溜地跑走了，下了楼还能听到老头骂骂嚷嚷的身音，“年纪轻轻，知道什么呀！！杰克，杰克，每个年轻人都叫杰克。”

“切，真是一个怪屋老头呀。”

第四章 强势的总部

“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呀！怪老头。”坐在回公司的出租飞船上，我不禁有些发恼骚。飞船开得很快，但老头家似乎更远一些，天快黑了，依旧没有到达公司。

“嗳~”离老头那有点距离了，但我的思绪依旧被老头所有影响：自然的承受力是有限的……杰克，杰克，每个年轻人都叫杰克……

杰克，每一个年轻人都是杰克，这是什么意思？？这种想法似乎很难从我脑袋里剔除，这几天我跟着了魔一样疯狂的猜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我又请假在家，思考着什么。

“要不，放弃任务吧？”

“可是，这样会被嘲笑的吧。”

“管他呢，我可不想再见到这怪老头。”

我正犹豫之时，总部发来消息：编号MM783杰森，请接收此消息。鉴于您的优秀表现，政府直辖管理特殊部门原谅您这一次逃避行为，且给予你开枪的权利，请立即完成任务。警告：请立即完成任务。

总部？总部为什么会给我这种普通职员特意发这种消息？而且我们总部不是一直以温柔著称的吗？奇怪，这次态度这么强硬，看来得再去一次了。

总部的消息打破了我放弃的幻想，但不妨说是因为这个消息才推动了我前去，给我找到了应该去的机会。也行，是该做个了结了。

第五章  杰克？老头？

沿着上次的路线，我再次来到老人的房屋前。不同的是这次我是带着艾玛一起。

艾玛望着老人的楼房，表现出和我一样的嫌弃目光，“杰森，这就是你说的地方。这老头，到时怪得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才麻烦你和我一起的呀。这老头难搞得很。”

我和艾玛一同上了楼，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发现楼顶的门竟然是半掩着的，透过门，我发现老头正在倒弄着什么。似乎是在给小乌龟做墓碑？

看了没多久，老头似乎发现了我：“又是你？杰克，我不会接受人造机械的，走吧。”

“如果你接受了机械乌龟就不会死了，你为什么不接受呢？是你残害了小乌龟，你简直和哪些动物虐待者没有区别！！”我还没出声，艾玛就抢在我面前说了出来，虽然很有道理，但这语气太重了吧，老人估计要把我们赶出去了。

“呵，若是装了人造机械，那么他还是生命吗？还有血肉吗？不，他什么都不是了，他就是机器，是没有情感的机器……那么，杰克，你呢？”

“不，我不是。我本来是没有生存的权利，先天的疾病使我苦不堪言，人造机械给予了新生，使我更好的生活。”艾玛很自觉的地辩护到。

“那你还是人吗！！保留着自己作为生物的成分死去，而你却是个机器和生物的孩子，是怪物！！你还活着吗？拥有机械身体的你，还需要呼吸，进食吗？你满足作为生物的特征吗？不，你们没有。你们是名为人类的机械。只有我，仅仅只有我是人，真正传统意识上的人。我有灵魂，有生命，有情感，是真正的，大自然的孩子，不同于你们人造的怪物呀……”

老人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疯癫的状态，大笑起来。

“……只有我才可以称为人类，是符合大自然的呀。你们这些人造人只会加重大自然的负担，是累赘呀……”

“开枪吧，杰森。他可能是疯了。”艾玛悄悄和我说道。

“恩，”我点点头，“一有机会我就动手。”

老人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的对话，依旧疯癫，“你们这些人造人，这些垃圾。你们会受到自然的审判的，哈哈哈哈哈……”

我举起枪，想制止老人的疯狂行为，但老人却毫不管我，依旧疯狂的喃喃自语“我才是真正的人类呀……你们这些人造人都是杰克，每一个年轻人都是杰克……你们的身体都来自杰克呀，我可怜的孩子呀，杰克……”老人开始大哭起来，边哭还边骂着。

我想任务到这可能完成不了了，毕竟对方是个疯子呀。

为什么脑袋里却有些不舍？杰克？他到底是谁？

我有些犹豫了，但艾玛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握住我的手，开了枪。

子弹在空中笔直地射进了老人的脑袋中，穿过脑袋是还带来了一道血的轨迹，“这……”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感觉老人的死亡似乎不仅仅如此，可能还伴随折某些东西的消失。

我看向艾玛，艾玛笑了，“终于搞定了。”

他看向我，笑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杰克，来自总部。”

后续

后来，我被总部提拔，代替了艾玛的位置，准确说，应该是杰克一直所扮演角色的位置。自那件事以后，他忽然杳无音讯，就像失踪了一样。

我依旧会思考关于老人的的点点滴滴，揣测着他说的话，但一直摸不着头脑。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收到了杰克的来信：

你好，杰森。我是杰克，我想你一定没有忘记我……

……从前有个可怜的小男孩，这是一个有先天特殊疾病的孩子，他不能奔跑，不能和常人一样玩耍，甚至不能哭泣……连强烈的情绪都会使他脆弱的身体崩坏。可是他有一个爱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一个老师，一个科学研发者，他耗费了他的一切，只为了给他亲爱的儿子一个不会被病魔摧残的身体……但真正等到男孩有了一副不在遭遇苦痛的机械身体，他的父亲却开始远离他了，开始就疏远他了。

实际上，机械在某种意义上影响了男孩，父亲为此感到恐惧。

有一次，他甚至，刀划开“熟睡”的孩子，只为了确定孩子是否是个人，而不是冰冷的机器。让他失望的是孩子并没有冒出他期待的东西，他用花瓶砸向孩子，用污秽的话语驱赶着孩子离开……

父亲将一切归咎于‘人造机械’违背了自然法则上，他害怕他们，他开始隐居……

他说，男孩是机械的怪物，是人造人。嘴里说着爱，却从来没有将其看作是人。

本来慈爱的他变得孤僻，暴躁，不安。即使面对自己儿子，也拉着脸。有时候甚至在男孩面前狂吠，让男孩将他的孩子还过来……

这个男孩，就是以前的我；而那个老人就是钟楼老人……

……我不甘心，难道只要一有机械身体，我就我不是人，不是他儿子了吗？我的情感上，一直还将他视为是我那个慈爱的父亲，而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也是人啊，是他的儿子呀……

他说：“每一个年亲人都是杰克”倒是不错，在市面上的机械大多都是我的载体，你也不例外（笑）……

什么是机械，什么是人类，什么是自然？有思维的机械是人吗？机械真的是自然负担吗……

现在，他终于死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了……

    那么，会思考的你，我的载体之一MN783，你说，你是人吗？